【寫作練習生】文本細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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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文本值得細讀，最好能像禪宗公案一樣一句一句參悟，日子久了，也許終究可以帶你抵達不同的文字境界。
一段抄錄在筆記上的文字，時刻欣賞卻也只能自嘆弗如。
這段描述一幕野台戲的一個小場景，如果由我來寫，大約可以抵達如下的文字：
笛子又吹起來了，歌者也跟著唱起來了，台上搬演的無非是些「古來征戰」的事蹟，聲音蒼涼而從容。
前面兩個分句是對「事實」的表述；第三個分句「搬演的無非是些『古來征戰』的事蹟」，加入了較深刻的「觀察」；最後一個分句「聲音蒼涼而從容」，則融入寫作者的感受與情緒。
如此而已。
我們往往不知道自己文字的單薄貧瘠，但只要有個對照，窘態也就無所遁形了。現在，讓我們看看大師的功力：
笛子又吹起來了，一扭一扭，像個小銀蛇蜿蜒引路，半晌，才把人引到一個悲傷的心的深處。歌者又唱起來了。搬演的都是些「古來征戰」的事蹟，但是那聲音是這樣地蒼涼與從容，簡直像一個老婦人微帶笑容將她身歷的水旱刀兵講給孩子們聽。
第一句「笛子又吹起來了，一扭一扭，像個小銀蛇蜿蜒引路」，比喻生動形象鮮明，後接「半晌，才把人引到一個悲傷的心的深處」，敘述連貫而從容。
這一句寫得好，但畢竟只是形式性的修辭，並非不可學。然而，最後以分句「簡直像一個老婦人微帶笑容將她身歷的水旱刀兵講給孩子們聽」，來比喻聲音的蒼涼與從容，則令人嘆為觀止，仰之彌高了。
要支撐這樣的寫作功力，其實已不是僅僅依靠修辭可以達成，而是文字背後作者對生命本質的洞悉與感悟吧。
＃張愛玲〈異鄉記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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